咫尺之下,他挺立的鼻梁,深邃的眼,清晰到每一根睫毛根缕分明。
姚苏屏住了呼吸,红唇微张,“是野花不香了么?”
“吃醋?”江以深嘴角笑意越深,括弧的加持下,邪肆雅痞。
哪怕姚苏紧张地死死攥住沙发的卷边,仍是淡然如水的口吻,“吃醋也轮不到我。”
说的是伤感的话,江以深却看不出她任何的怨气。
他笑容收敛,脸色铁青,“你看看你,跟具尸体没什么差别,哪个男人对你能有兴趣?”
“那江先生就去找你有兴趣的人好了。”
话音落下,客厅里静得出奇。
姚苏目不斜视地,看着他的脸,眼皮子耷拉着,眼底晦暗无比。
至此,江以深酒后的一点心思磨灭殆尽,缓缓起身,点了支烟,夹在指缝间。
“离婚吧。”
他吐出白袅袅的烟,冷漠开口,“你知道,如果不是我爸逼迫,我不会娶你。”
也许,在父辈看来,他和姚苏从小青梅竹马,是最适合的结婚对象,所以两年前,他的父亲才会以跳楼威胁,让姚苏进门成了江家儿媳。
不……
父亲做到这种地步,大抵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姚苏给他老人家灌了迷魂汤。
又提离婚……
姚苏坐起身整理着衣服,语气云淡风轻,“我不同意,除非我死。”
她转过身往楼上走,紧紧掐着手心,似乎这样,就可以维持一贯的淡然。
缓了缓,她回过头看向抽烟的江以深,他随随便便慵懒的姿态,就像一幅静止的水粉画。
如果没有结婚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会变得这么僵吧。
吐出憋在胸口许久的浊气,姚苏又提醒道,“明天去看我妈的事,你别忘了。”
江以深冷嗤,“一个疯婆子,看不看又怎么样?”
是啊,一个疯婆子而已。
次日清早,姚苏就忙着准备了毯子,营养品,桂花糕,还有一些糖果……
大包小包拎下楼,出奇地看到江以深靠着车身,吞云吐雾的,似在等什么人。
姚苏愣了愣,狠话说的多,该履行丈夫义务的时候,他还是会做……
江以深斜睨过去,自然也看到了她,一言不发,拉开车门,矮身侧坐进车厢里。
从江家芭蕉苑到渭南市疗养所一个多小时车程,春日里,暖风徐徐,相顾无话。
“苏阿姨,您女儿来看你来啦。”
养老院的石亭下,迟暮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新冒出来的嫩柳枝儿扫过她头顶花白的发。
护工就贴着她耳畔说话,她却罔若未闻般,皱纹遍布憔悴的脸,眼神空洞失神。
姚苏走上前,伏在苏四青跟前,望着母亲熟悉的面容,心里堵得厉害,“妈,还认得我是谁吗?”
苏四青不答,姚苏拆了颗陈皮糖塞进她两片嘴唇间。
丝丝甜腻浸润舌尖,老妇眼里溢出了些许光亮,像个孩子般咧开嘴笑,“甜。”
“嗯,甜。”姚苏五味陈杂,在她十二岁那一年,母亲就疯疯癫癫,半痴半傻。
她是有想过接到江家贴身照料,只不过,情况特殊,还是安置在养老院比较好。
母女俩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护工一声尖叫打破,“哎哟,苏阿姨,您怎么又尿了啊……”
只见轮椅坐垫下,滴滴答答地漏出液体。
姚苏凝住,可苏四青还在笑,“糖,还要……”
父亲姓姚,母亲姓苏,所以有了姚苏。
她紧扣着母亲皮质松松的手,想说什么,犹豫再三没能说出口,倒是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江以深冷哼,“你妈要是死了,对她也算一种解脱。”
“你放心,你爸还活着,我妈就不会死!”姚苏咬牙,一记厉眼丢给江以深。
她很少脾气外放,猛地一下子,犹如水仙花长出了倒刺。
江以深不怒反笑,薄唇的弧度意味不明,“跟我有什么关系?表面功夫做到这份上,够了吧?”
他慢悠悠地调转脚步,走过春日暖阳里的青青庭院,闲庭信步般,对于姚苏的苦与悲,丁点不在乎。
姚苏闭上了眼,努力压抑着自己不安的情绪。
几秒后,她再睁开眼,眼中只剩澄澈,“妈,你放心,一切都会结束的,相信我。”
苏四青自然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瓜,眉眼间柔和了几分。
短暂的相聚与分别,姚苏好像根本不长记性,回程路上又坐上了江以深的车。
一如既往, 谁也不开个话茬子。
车没有抵达江家,而是扎进了商场的地下车库。
姚苏微微皱眉,他们的关系应该没好到可以携手逛街的地步。
正当她疑惑,女人小巧纤细的手敲了敲车窗玻璃,姚苏看到了秦暮雨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庞。
更新时间:2024-07-29 07:1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