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舟是一对坐拥百万粉丝的情侣博主。
不同于网上大部分都是剧本的合约情侣。
我们相识与微末，互相扶持。
在阴暗逼仄的出租屋，共同走过了十年贫瘠的困苦生涯。
网上成名后，程舟为了纪念这段日子。
他重新租下了那个出租屋。
我感动与他的用心，网友也纷纷夸赞他的情深。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那个写满了我们回忆的屋子。
是他用来睡粉的地方。
——
我记得那个房子很小很昏暗。
只要进门就要开灯。
程舟下班一回来就拥抱我，他身上是汗味和厨房的油烟味。
我们的钱只够买两份炒面和一瓶矿泉水。
我总是抱怨他不给我买地下铁的红茶，他也总会把炒面上少的可怜的肉夹给我。
然后指着对面的高耸的大楼对我说：「知意，我以后一定要给你买一套大房子。」
后来我们终于住进了对岸高档豪华的小区。
程舟怀里的人，却是个我不曾见过的年轻小姑娘。
「知意姐。」
小姑娘很懂事，还知道立马起身穿衣服。
「你不要怪程舟哥哥，是我自己太喜欢他了……」
程舟腰间的皮带还没扣好。
一翻身，从床上坐起。
手里捏起一只打火机，猩红的火光溅到我眼底。
像一滴热油。
他神色寡淡：
「知意，有些事情你也应该试着接受。」
「再好的爱情到最后，总不可能一成不变。」
「我们都应该尝试些新的东西。」
「你看，网上那个宣扬好男人的明星，私底下不也和老婆各玩各的吗？」
我没说话，转头看向床边的啤酒瓶。
然后捡起一只，狠狠砸到了程舟头上。
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
拉着头上不断渗血的程舟去了医院。
慌乱间，他的手机落在了床上。
我犹豫一秒，划亮了屏幕。
密码还是我的生日。
壁纸依旧是我们亲吻的合影。
只是有个我从来没看见过的微信群。
名字原本是，意路乘舟的粉丝CP群。
被他备注成：「后宫群。」
里面大概有几十号人，像是被程舟精心挑选过。
点开头像都是身材和面容姣好的大美女。
群里一开始的发言还是正常的。
「程舟和知意的爱情故事实在太美好了呜呜呜，我快要感动死了……」
「你们看VLOG了吗？知意的生日程舟早上五点就起来给她准备惊喜了！」
「我为纯爱党举大旗！」
「天呐，程舟竟然为了纪念和知意的爱情，还特地租下了他们从前的出租房！」
「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恋爱脑的男人！真是羡慕知意啊！」
「是啊是啊，程舟人帅还那么贴心，要是我能遇上就好了呜呜。」
「+1。」
「+1.。」
群里的画风变成一股脑捧程舟的发言。
其实一些最活跃的铁粉。
程舟以他们的三围身高给了不同的备注：
「167 36D佳儿。」
「165细腰高冷御姐。」
「158可爱粘人萝莉。」
点开聊天记录，满屏污言秽语和香艳的照片入目。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后宫群原来是睡粉群。
程舟说的尝试新的东西。
就是这个吗？
一面在网上利用深情人设吸粉，一面背地里睡粉。
这十年，我究竟爱了个什么人？
我和程舟一开始在网上拍摄情侣VLOG，
是因为那时候他公司裁员，他在家待业了三个月。
他看见一个同类型的博主，涨粉很猛，账号经营没半年，就可以接不菲的广告费了。
他也随手开始记录起我们的日常。
一开始，是真情实感的流露。到后来，为了更加有噱头，越来越多的是刻意而为之。
就像那时我过生日，其实之前我和他说了，不想搞得那么麻烦。
只想那天我们一起好好在家做个饭，吹个蜡烛就好了。
他偏偏要早上五点就起床，举着镜头直播去给我买礼物，布置鲜花。
为了拍到我看起来惊喜异常，感动流泪的画面更是要我前前后后进了家门三次。
到最后饭菜冷了，蛋糕也融化了。
我已经心有不悦，但看他这么辛苦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后来才知道，他如此煞费苦心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接了个珠宝广告……
为了更好的做起账号。
程舟曾说：「要不你把工作辞了吧，反正你在美术馆做策展也没多少钱，还不如我们专心在家拍视频。」
介于这个问题，我也和他认真的探讨过。
我说：「程舟，我承认网络博主的确给我们带来了意外的收入。但是我希望我们不要本末倒置，我们先应该在生活里，而不是在网络上。」
「我们不是跟网络谈恋爱，也不是跟镜头谈恋爱。如果只一味注重网络上的浮名，而失了本心，只会弄巧成拙。」
程舟却只当我是敷衍他，不配合他的说辞。
想来是在那个时候，离心的种子，已经就此埋下。
从少年陪伴至今的感情是真的。
麻木过后心里掀起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将头埋在膝盖上。
发了条微博：
「地铁坐满了人，脚下的鞋子各式各样，它们早有准备，要走不同的路。」
这句临摹两可的话很快有粉丝评论。
「姐姐怎么了？」
「不是和姐夫吵架了吧。」
「不对啊，上条微博他们还在互动……」
「可这句话怎么怪怪的，姐姐平时从来不发这种emo文案的……」
我没仔细去看粉丝的关心，熬了一整夜。回到家的我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
最后是手机铃声吵醒了我。
我以为是程舟，接起来时才发现是妈妈。
「知意啊，今天上午我们突然接到房屋中介的电话，说小舟帮我们买下了之前看中的房子，还是全款，我想着这么突然的事，这孩子怎么事先不告诉我们呀！」
更新时间：2024-08-15 10: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