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左延东像变了个人一样,对我极好。
一日三餐,嘘寒问暖。
说话轻声细语,像吓到我一样。
我能敷衍就敷衍,敷衍不过去,就冷声撵他走。
他一点也不恼,事事听我的。
不出几日,整个镇国公府都知道,我这个镇国世子夫人,十分受宠。
连碧桃都说,姑爷除了不能人道,其他样样都好。
又让我回门时与母亲说说,看能不能寻得什么偏方秘药。
「若是能治好姑爷的隐疾,姑娘你这桩亲事可就完美啦。」
「快住嘴吧,小心让别人听见。」
我指了指在院子里打扫的丫鬟婆子。
碧桃立马住了嘴,再不敢言。
我不喜欢镇国公府的丫鬟婆子,更不喜欢让她们伺候。
我的卧房,只有碧桃能进来。
我还记得上一次落水高烧,我央求了好久,都没有丫鬟给我请大夫。
我知道她们不过是听从左延东的命令。
但那又怎样,她们是害死我的帮凶。
我高烧了几日,她们便冷眼旁观了几日。
我想喝口水,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理我。
这种痛苦,我到现在还记得。
所以,就算知道她们无辜,我也一点也不想见到她们。
眼不见为净,都打发去院子里做粗使丫头算了。
没有要了她们的命,就是我仁慈了。
碧桃倒是在镇国公府中适应得极好。
她性子活泼,身为我的贴身大丫鬟,又没有什么架子。
好多小丫鬟都成了她的小迷妹,愿意与她说这镇国公府的八卦。
闲来无事的时候,碧桃就把这些八卦说给我听。
「姑娘,隔壁院的春燕说,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吵架啦!」
「所谓何事?」我兴致缺缺。
「镇国公前几日要纳一房小妾,镇国公夫人不肯。」
「纳妾是常事,婆母为何不肯?」
「听说镇国公要纳的是怡红院的姐儿。」
「娼妓啊,那怪不得婆母不肯。」
「这姐儿定然是美貌过人,要不然镇国公不会提出这等要求。」我思索道。
「听说是怡红院的头牌呢,叫清落还是叫碧莲来着,奴婢也记不清了。」
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晚上,用过晚膳之后,左延东过来了。
我正拿着一本话本子在看。
「夜晚光线暗,当心伤了眼睛。」左延东帮我又点了根蜡烛。
我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些。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我说道,
「府里养了戏班子,你可以听戏。」左延东道。
「并无此爱好。」
其实我可愿听戏了,尤其爱看那些落魄书生遇到精怪的戏。
但我一点都不想搭理左延东。
「那杂耍呢?我可以寻来杂耍班子,你全当看个乐。」
「也不喜欢。」
我也爱看杂耍,每次陪母亲去逛庙会,都要看上一看。
遇到好的杂耍班子,都会闹着母亲再请他们进府表演。
「怎么会不喜欢呢?明明你……」左延东喃喃自语道。
我十分不喜与他聊天,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对了,听闻有位女子,生得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突然计上心来。
「我欲与她相交,不知世子可否将她纳入府中?」
「纳入府中?」
「不错,我俩姐妹相伴度日,日子一定好过许多。」
「你是要让我纳妾?」
「怎么,世子爷不愿意?」
「你吩咐我的事,我自然愿意。」
我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他真的将清落纳了进来。
我也不知道左延东是如何开口向镇国公说要纳妾的。
镇国公发了好大的火。
拿起鞭子就是一顿猛抽,把左延东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你还纳不纳她了?」
镇国公打累了,问道。
「纳。」左延东疼得呲牙咧嘴。
镇国公又拿起鞭子,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镇国公夫人连忙跑来阻止。
「我再问你一遍,你还纳不纳了?」
镇国公高举着鞭子。
「只要你打不死我,我就纳。」左延东费力说道。
「好!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逆子!」镇国公气得又抽了左延东一鞭。
带着倒刺的鞭子,把左延东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住手!快住手!」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打死他不成!」
「他想纳妾,你让他纳就是了!」
镇国公夫人心疼儿子,不住地哭喊。
「你可知,这逆子要纳的是清落?」镇国公问道。
「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纳就纳了!」镇国公夫人咬牙说道。
镇国公手中的鞭子放下了。
「好,好!你这母亲当得好啊!」
镇国公冷笑一声,扔下鞭子走了出去。
「多谢母亲……」左延东疼得厉害,硬挤出了一句话。
「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你怎么也看上那贱人了……」
镇国公夫人泪流不止。
「母亲不要再说了。」左延东道。
「好,我不说了,我这就给你传大夫,你爹下手太狠了。」
「母亲先去怡红院接清落进府吧,她一日不来,我就一日不看大夫。」左延东忍痛说道。
「这贱人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你痴迷至此。」镇国公夫人实在是不解。
「就当……就当是赎罪了。」
左延东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昏了过去。
镇国公夫人留着眼泪,让小厮把左延东抬到卧房里。
她不知左延东睡在侧房,让人抬进了我的主房。
「天哪,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碧桃看见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左延东,吓了一跳。
我心中却半点波澜也无。
「东儿非要纳那贱人进府……」镇国公夫人说着看了我一眼。
她以为我冷着脸是因为左延东要纳妾的事。
「东儿是世子,是未来的镇国公,本就应该三妻四妾」。
「你要恪守本分,管好后院,伺候好夫君。」
「早日生下个一儿半女,有个孩子傍身才是正事。」
镇国公夫人苦口婆心,谆谆善诱。
「母亲说的是,儿媳知道了。」
我低头应下。
这老虔婆,真是面慈心苦。
前世,我被左延东折磨致死,她就冷眼看着。
她说,温氏出身低微,死就死了吧。让出正室之位,再为我儿寻一门好亲。
我接过碧桃手里的帕子,转过身,假装给左延东擦拭身上的血迹。
却在别人都看不见的时候,狠狠掐了他的伤口一把!
「呃!」
左延东疼得闷哼一声,但并未从昏迷中醒来。
「这是怎么了?」
镇国公夫人听到左延东的声音,焦急地看过来。
「母亲,夫君他的伤口又流血了。」
我伸出刚才偷掐左延东伤口的手,手上鲜血淋漓。
「狗奴才,还不快去催一催大夫!」
镇国公夫人急忙喊道。
「别……别忘了……去怡红院……清落……」
床上,左延东闭着眼,费力地说道。
嗯?他什么时候醒的?还是说,他根本没有昏迷?
「我这就让就吴嬷嬷去接那贱人……」
镇国公夫人泪流不止。
更新时间:2024-09-09 18:26: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