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一把掀翻桌子,盘子被摔得四分五裂。
而凝固的汁水,还因我挥舞的姿势而到处飞溅。
不到一会,她定制的蚕丝旗袍已经沾上斑斑污迹。
她吓出一声尖叫,几十岁的人了还娇气得缩进顾海的怀里。
“芳姐,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
顾海脸色骤变,顿时勃然大怒。
“你怎么能甩脸给颖颖看呢?要错也是错在我!你冲她发什么脾气!”
“要不是当初我穷才不得已娶了你,后面孩子出生了,我又要对孩子负责……”
“恐怕,我早就抛下你,就和颖颖在一起了……所以你有什么好闹的,见好就收不懂吗?”
他举起的手差点就要落下,而我紧紧扼住,咬牙反推回去。
“那你现在和她在一起也不晚。”
“不是在婚礼上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吗?”
“现在,我成全你了。”
“只要——你分一半身家给我。”
他一脸不敢置信,似乎不相信,一向受气挨打的我,居然有会反抗他的一天。
他怒不可遏,可想到要和我分开牵扯到财产分割,便试图压下心中的怒火。
“阿芳,如果没有我,你也不可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闹归闹,你是我孩子的妈,是我明媒正娶的顾太太。”
“我只是想陪颖颖过完生前的这段时光,你就不能宽宏大量一点吗?”
所以,我委曲求全和他在一起多年,努力付出也赢不过谭颖颖。
而现在,就连她快要死了,我还要被劝着大度一点将自己的丈夫让出来吗?
可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感觉到心力交瘁,也不想再疯疯癫癫的试图在他和儿子身上找活着的价值。
于是,我没有再和他争执,只是平静启唇。
“你放心,我会签好离婚协议书,也会搬出你的房子。”
顾海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无法掌控,他浑身爆发出一股强势的气息。
“何春芳,你不提离婚两个字会死吗?”
“离婚?你这副尊容,离了我,你还能去哪?”
我没搭理他,腿脚不利索的扶着楼梯把手,自己缓缓上了楼。
见我越走越远,他还在背后,若无其事地淡定说道。
“呵,还在这装呢?肯定明天一早又没事了。”
以前,我确实会像泼妇一样跟他大吵大闹,控诉他不顾家。
但是,很多时候,我都会自己把自己哄好。
不仅找借口为他开脱,还试图站在他的角度理解他。
上了楼,我进主卧拿走换洗衣服,最终选择去距离主卧最远的客房。
而在经过我们主卧隔壁房的时候,房间门露出的一侧,芬香四溢。
视线转移到床头柜边上,发现花瓶里插着的,是顾海种的栀子花。
他一向宝贝那些花,也不允许我进入他的花房。
隔三差五,他就捣鼓那些花,就连出差的时候,也会带走一些。
他总说,是商业伙伴喜欢,所以带点送给他们。
现在看来,其实是谭颖颖喜欢才用心栽培。
我以为我会很在意,可我坐到寂静的客房时,竟有些迷茫。
在出嫁前,我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
爸妈不让成绩优异的我去念书,反而将唯一的上学机会给了不学无术的弟弟。
我很不甘心,却无能为力,还觉得嫁人是我唯一的出路。
出嫁前,蛮横的弟弟总拿我出气,而我妈也会拿木棍抽我,骂我是赔钱货。
不过我爸最狠,他三番四次想哄骗我去陪村里的老男人,不过幸好被我逃脱。
而嫁给顾海的最大好处,是他只在醉酒或者特别不顺心的时候,打过我。
而且,他的打不如我爸妈的狠,会给我留有一些薄面,让别人无法看穿我的窘迫。
起初,我还是觉得好的。
可随着我了解越多,我才知道,这是家暴,是犯法的。
儿子在小的时候还会护在我的身前,可长大之后,他也跟着打我。
他责怪我,为什么不舍得那些浪费了的钱,要逼他学习那么难学的钢琴。
我哭着说是为他好,他却屡次说,他不稀罕我自以为是的好。
现在,那些伤疤早已不见。
却像烙印般,刻进我的骨血。
让我始终觉得,一辈子侍奉好丈夫和孩子们,是我的责任。
突然一阵声响惊扰了我的思绪,一道小身影钻了进来。
更新时间:2024-09-13 21:4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