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下了狱,我和其他的家仆们一起,被流放北地。
当时还只有十二岁的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怀璧其罪。
父母殷殷告诫,让我千万不要想着复仇。他们下狱前把家中值钱的配方都烧了,只给我留下了蜜饯配方,嘱咐我一辈子吃喝不愁就行,不可太过招摇。
爹娘在狱中含冤而亡,我和家仆们也在流放途中被人追杀。在我以为自己也会像大家一样死去的时候,却被人救了。
而救我的人,正是抄家当天,站在最前头的少年将军。
他虽然蒙着面,可我不会错看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眸。我安静配合,任由他带我离开险境,才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你是那天抄家的人,为什么救我?”
他显然惊讶于我竟认出了他,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扯下明显没用了的面巾,反问我为何不怕他。
“抄家那天若不是你,我和爹娘就被他们杀死了。而且你刚刚救我还受了重伤,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来抄家,是因为那是你的职责,对吗?可你为什么救我呢?”
当时爹娘的所有亲朋故交都和我们家断了联系,生怕受到牵连。我不明白一个本就不认识的人,为何会向我们伸出援手。
他看了我半晌,才冷漠开口:“很多年前,你爹娘于我有一饭之恩。”
没等我再追问,他不耐烦起来,说自己不喜欢应付小孩,特别是话多的小孩。我便闭了嘴,过去帮他包扎伤口。
后来我们互相照顾着,仍旧去了流放的北地,他把我交给一个老嬷嬷,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只在老嬷嬷那里得知,他叫凌烨。
后来老嬷嬷过世,我便追随邻居家“两情相悦”的陆惜羽,一同回了京城。
为了隐瞒身份,我从来不和任何人说自己的身世。就连陆惜羽也对落家以前的情况一无所知。
到了京城,还没等我背着陆惜羽,刻意去打听凌烨的消息,我便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故事。
那位沙场归来的少年将军,几年来韬光养晦,隐忍蛰伏,终于在不久之前帮助幼帝夺回政权,成了当朝摄政王。
他杀伐果决的名号在京城尽人皆知,所有的传言中,无不把他说得冷血残暴、凶戾狠毒,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我知道,他其实磊落,有恩必报。至少比陆惜羽要可靠得多。
这么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是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如果他愿意,那帮我解决麻烦,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然而我离开京城已经七年,那时候的凌烨就已经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何况现在据说还能止小儿夜啼,我其实对于找上他这件事,还是有些胆寒的。
也唯恐事情过去这么久,他早已经不记得我了。
但生死攸关,我也想不到其他方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敲响摄政王府的大门。
终于见到人的时候,看着坐在正厅里,散发着一身威压和煞气之人,我不由自主萌生了退缩之意。
然而还不等我在他面前站定,那人已经抬眸看了过来。那双眼睛与印象中如出一辙,鹰隼一般,甚至更加深邃凌厉了几分。
本应该害怕的我,因这一份熟悉,而莫名觉得安定。
我就这么牢牢的被他的视线锁在原地,听着他玩笑一般的开口。
“便是你以本王的救命恩人自居,非要求见本王?”
蓦然想起自己求见的理由,我此时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然而看到他眸中透出的几分戏谑,不知怎的,脑子一抽,就反问了他一句:“摄政王连救命恩人都不记得,莫非是记忆出了问题?”
眼前之人却似乎不以为忤:“胆子倒是大,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救了本王的?”
我即便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所言,此时也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让话题继续往没脸没皮的方向发展。
“七年前王爷重伤,若非小女当掉金钗给您买药救治,恐是会伤及性命的。王爷不认吗?”
为今之计,我只能厚着脸皮挟恩求报。否则若是无功而返,结局肯定比在这人面前一通耍赖要凄惨的多。
“这点我认”,还没等我高兴他仍旧记得这事儿,并且愿意认下我曾救过他,就听他话里的语气转为疑惑:“可本王怎么记得,当时的伤,是为了救你才挨的?”
我怔了怔,而后“据理力争”。
更新时间:2024-09-14 22:5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