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我,就连香秋都看出问题来,待叶瑶儿离开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耳边问:“夫人,丽妃娘娘为何突然邀您进宫,这其中该不会是有诈吧?我去找管家问一问,方才来的是到底是不是宫里的人。”
“不必,丽妃的意思不能有假,叶瑶儿还不敢。”
香秋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算,我摇着头说:“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
我盯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叶瑶儿离去的方向,低声叹一口气,这才起身转身朝着屋里走。
……
隔天,叶瑶儿早早便在门口等着,可我却不紧不慢的来。
竟发现这个时刻本该去营地的顾靖轩陪在叶瑶儿的边上,远远望着,他们两人倒更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我才走进便被顾靖轩斥责:“你明知道叶瑶儿身子不好,你却要她等你这么久,你是何居心?”
看到似一对璧人站在那儿时,我本就已经不悦,如今又听到顾靖轩为袒护叶瑶儿以这般语气同我说话,我的心一阵揪疼。
我没将眼神分给他们,抬脚便朝着府门候着的马车走去,低声说了句:“我可没说过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进宫。”
顾靖轩咬牙切齿道:”
我却跟什么都听不到似的,由香秋扶着上了马车,丝毫不担心叶瑶儿会与我坐上同一辆马车。
顾靖轩了解我的性子,尤其是我一再强调过,我与叶瑶儿绝对不可能单独在一个空间里。
哪怕柳如海去世,可我却依旧是当初柳府最矜贵的大小姐,我身后没了柳如海,却有了比柳如海更为护得住我的墨染。
有皇上护着,还有功臣之女的称号罩在身上,就算我我将叶瑶儿杀了,一定没人能说的了我。
来到宫门,丽妃殿内的宫女早早便在门口候着,瞧见侯府的马车时,急忙着上前请安。
我淡然地说:“起来带路吧。”
这皇宫虽大,可到底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我哪里不熟路,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既然丽妃特地让人来接我,我又何必去拂了丽妃的面子,可这一路上宫女几次回头看我,脸上的情绪小心谨慎得让人不得不生疑。
我忽而顿下脚步,问道:“丽妃如今何在?”
宫女先是一怔,随后吞吞吐吐地回答:“回……回侯夫人得话,娘娘在殿内等着侯夫人跟叶小姐呢。”
此时,叶瑶儿上前一步问:“怎么,这是皇宫内院,难不成侯夫人还担心有人害你?”
我没有回答叶瑶儿的话,而是继续问宫女:“表兄何在?”
“皇上……皇上今日去了营地。”
我长长‘哦’了声:“也就是说表兄不在宫里。”
我勾起一抹讽刺,怪不得丽妃会邀请我进宫。
叶瑶儿凑近我,在我耳边低声说:“你害怕了?”
我笑得倾城。
“我是害怕,怕你们不敢杀我。”
我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无论是功臣之女,宣平侯之妻还是皇帝最宠爱的表妹,我的身份都是旁人不敢侵犯的,哪怕是正的圣宠的丽妃。
丽妃既然敢在墨染不在皇宫之时将我邀近宫来,定会有所目的,至于是什么,只能等着瞧。
红湘殿。
丽妃见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我跟叶瑶儿时,嘴角露着笑意,示意宫女给我们倒茶。
”柳雨岚,我们有些时日不见,你怎么越发清瘦,可是在侯府住的不惯?”
丽妃一开口便是关心我的话,可任谁听了都是话里有话。
我低笑不语,抿了抿唇,我并不觉得丽妃真的关心我过得好不好,住的惯不惯。
到底我嫁入侯府一年多,再者我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住的惯不惯那都是我的家,我栖息之地。
丽妃话音一落下,叶瑶儿便紧接着说:“想来侯夫人是住不惯的,侯府全是江南的风貌,前几天侯夫人还吵着要回柳府呢。”
叶瑶儿是江南人,顾靖轩从一开始建府时便是按着江南的模样,他也曾跟我说过,侯府是为了叶瑶儿而建,我不过是条寄生虫罢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我到底是侯府的女主人,若是住的不惯让人整改便好,何须搬回柳府?”
叶瑶儿恨恨地看着我,我却全当看不见,嘴角挂着似有若无地笑容:“不知丽妃邀我进宫赏的是什么花儿?”
“听皇上说你这几日心情不佳,本宫便想着邀你进宫赏赏花,我们女人家说几句体己话。”
丽妃十分圆滑,想要把尴尬的场面缓过来,可我却不想如她的愿,因为我深知丽妃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叶瑶儿无尽的羞辱我罢了。
我说:“幸得表兄送与一只灵犬伴我左右,这几日还是挺开心的,并无心情不佳,许是表兄误会了。”
话音一落,丽妃与叶瑶儿两人对视一眼,眼底尽是看不透的情绪。
“来都来了,不如先去瞧瞧本宫院子里种的新花儿?”丽妃起身,边朝着殿门口走去,“都是本宫花费心血种下来的,我若是喜欢,不妨带一两株回去,也好陶养陶养情操。”
“丽妃既是表兄最宠爱的嫔妃,那这红湘殿里的东西定是极好的。”
我说这话,抬脚随着丽妃朝着殿门外走去,却刻意与叶瑶儿隔着些许距离。
“快!快请御医!”
红湘殿内忙近忙出,唯有我愣在一旁呆滞着。
我不过是与丽妃前后脚迈出殿门,为何丽妃突然在我的面前摔下一跤,这一摔还将她腹中两个月的胎儿给摔没了。
叶瑶儿站在旁边,双手紧紧攥着,望着进进出出的宫女们,满脸的担心。
一个时辰后,墨染跟顾靖轩一同回宫,墨染急忙走近红湘殿,揪着御医的衣领子便问:“丽妃如何?”
“回……回皇上的话,丽妃……”
御医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正整话儿来,墨染一脸怒气的揪着他的衣领子,眯起眼睛:“朕让你说!”
“丽妃小产了。”
御医说完,墨染抓着他衣领子的手一松,愣了良久,才迈着大步进殿内。
殿门口站着的我虚扶着门框,香秋一脸担忧的望着我:“夫人,你没事吧。”
我脸色苍白的摇着头,哪怕我确定自己没碰丽妃,可这红湘殿内的人看到的却是丽妃在我身旁摔倒,我以为我需要提防的是叶瑶儿,却不想丽妃为了帮助叶瑶儿,竟以她腹中的胎儿作代价!
“侯爷,表姐她……侯爷我害怕……”
我还没想得透原委,便听到叶瑶儿娇柔地喊着,才一转身便看到顾靖轩将叶瑶儿整个人护着怀里。
在这种情况下,顾靖轩护着的始终是别的女子,他似乎从未担心过我。
我自嘲一笑。
”柳雨岚,你还笑得出来?”
顾靖轩站在殿外,怀里护着叶瑶儿,眼神却是看向我,只是它的眼里只有漠然。
“因为我就算是哭,也没人将我护在怀里,更没人心疼。”
……
殿内。
丽妃醒来就抽泣着说:“皇上,我们的孩子……没了……”
“爱妃放心,朕定会给你个交代。”墨染紧紧的握着丽妃的手,眼底蒙着一层谁也看不到的雾,他冷着语气问,“谁来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一落,殿内所有人全都跪下,却是谁也不敢说话,大气不敢出的趴在地上。
“皇上,是臣妾不小心摔的,与……与旁人无关。”
“什么?”
丽妃似说漏嘴般,摇着头说:“皇上,不是的,不是柳雨岚,她没有撞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门框。”
“皇上!”丽妃话音才一落下,便听到丽妃的贴身宫女哭着喊道,“是侯夫人撞的,奴婢亲眼所见!”
墨染眼底蒙上一股冷意,开口便是:“拖出去,杖毙!”
说话的宫女连话都没有来得及开口解释,便被侍卫架了出去,求饶声闯进我耳里。
我只听到“皇上饶命,奴婢真的亲眼所见,是侯夫人将丽妃撞倒在地”,我脑子嗡的响起来。
我下意识看向顾靖轩,动了动的嘴唇似乎在说“我没有”,可那人却向我偷来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不信我。
御书房内。
墨染坐于书案前,我站在他的面前,而顾靖轩则是站在御书房门口,并未进来,可里头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将会听得见。
墨染显然没有刚刚痛失爱子的模样,一脸淡然地看着我,温和道:”柳雨岚,你同朕说。”
“你将我关起来吧。”
我没有任何解释,刚才紫轩殿宫女临死前的那一句话已经将我的罪名坐实,我再有解释也不过徒劳。
我只是好奇叶瑶儿究竟以什么条件能引得丽妃愿意打压我而不惜牺牲一个孩子。
丽妃的娘家,就连墨染都要给几分薄面,我又如何能让墨染替我说话。
此番,墨染若是再替我说话,定然会得罪丞相那边的人。
墨染似早就猜到我的想法,于是说:“雨岚,你别怕,一切有朕在。”
我还是没有解释,直挺挺的跪下来:“皇上,你把我关起来吧。”
“朕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我的秉性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我不可能做出伤害他人之事。
墨染话音刚落下,我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御书房门外的太监便低声道:“皇上,丞相来了。”
墨染看着我,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沉着语气说:“先将侯夫人带到偏殿,小心护着。”
他绝不相信是我伤害了丽妃,也绝不会伤我半分。
我起身离开时正巧碰上刚进来的丞相,我看到丞相眼底的怒气,可我就连解释的机会没有,也实在无法解释。
迈出御书房的门,我便看到顾靖轩站在那儿,我顿下脚步望着他,喉咙上下一滚动,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说。
“那是一条人命,是你表兄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我到嘴边的‘你信我吗’硬生生的被我咽了下去,我笑得有些悲凉,有些嘲讽,更多的却是意料之中的漠然。
-
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丞相便从御书房内离开,换了顾靖轩进来。
“你觉得此事真是她所为?”
这是顾靖轩进来时,墨染问的第一句话。
顾靖轩没有回答,墨染再问:“你觉得丽妃小产真是她所致?”
半晌,后者才抱拳弯身:“臣不知。”
我站在一旁,只觉得置身寒冬。
“好一个不知!”墨染抬手重重的在书案上一砸,直勾勾的盯着顾靖轩,“她是你的妻子,你却跟朕说你不确定我的秉性如何?”
“臣当时并不在场,没能亲眼所见之事,臣不敢妄下定论。”
顾靖轩依旧没有抬头,又或者他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既是丽妃的丈夫又是我的表兄的墨染。
“好,很好。”
墨染深吸一口气,紧紧的捏着拳头,砸了砸书案,冷言道:“朕答应丞相,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暂且将她关在地牢。”
顾靖轩瞳孔张大,似乎很是意外,却欲言又止。
墨染站起身,走到他的边上顿下脚步,良久才漠然道:“朕很后悔答应将她嫁给你。”
皇宫的地牢阴冷又黑暗。
咳嗽一停,我才发现有个身影站在牢房之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随之听到薄凉的一声:“先把药喝了。”
顾靖轩竟特地进来给我送药,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药,我不由皱起眉,我很想说既然已经时日不多,能不能不要再喝,反正喝再多也治不好这具身子。
“你觉得我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顾靖轩倒是有些诧异我的平静,却没接话,而是看一眼他手上端着的汤药。
“要让本侯端进去给你吗?”
我从床上爬下来,小心谨慎地将染了血的绢子藏起来,从顾靖轩的手里接过药,就跟喝白开水般的一口饮尽。
后者皱眉,他记得他刚到柳府时,曾亲眼见过柳如海哄着发着烧的我喝药,我从未这般干脆过。
他于是不由得好奇:“你不是自小就怕喝药?”
“那时候有人哄。”
言下之意,有人哄才配撒娇。
我十分淡然的将话说完,又把空碗放回顾靖轩手上端着的托盘上,没有一丝情绪地说:“续命的药喝了,侯爷若是没事便先回去吧,府内想必还有人需要你陪着,哄着,安慰着。”
说这话时,我是背对着牢门口的,顾靖轩根本看不到我的表情,我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顾靖轩更是没能从我的语气里听出任何异样。
“这几日你先好好在这住着,过几日皇上自会让人将你接出去。”
他明里暗里的告诉我,我决不会有事,可后者却转身看着他笑了起来:“其实我住哪儿都无所谓的,真的。”
顾靖轩咬牙切齿道:“柳雨岚,没人教你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我着急将顾靖轩赶走,一是不想让顾靖轩看到我的狼狈,二是不想让顾靖轩察觉到我的病情,不然我怎么可能一口将碗里的药全喝掉,我就怕顾靖轩从药里发现什么。
顾靖轩离开,我才重新发出咳嗽声,像是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脸颊也被憋得通红。
我无力的坐在床上,靠着墙,大口大口喘着气,眼里噙着雾气,不知是难受还是旁的原因。
我没让眼里的泪水流下,硬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我告诉自己,一切全都是自找的。
我靠着墙过了一夜,可我并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直到听到墨染的声音,才让我回过神来。
墨染望着有些狼狈的我,一脸担忧:”柳雨岚,让你受苦了。”
我摇着头,可担心的却是丽妃,于是着急的问:“丽妃身子如何?”
“调养些时日便好,倒是你……”墨染看着脸色苍白得像是没有一丝血色的我,心疼得很,“委屈你了。”
我摇着头,可听到这一句话,我憋了一晚上的泪水终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朕带你回去。”
墨染说着,就要将我抱起,可却被后者轻轻一推:“我的嫌疑洗清了吗?”
“你本来就不是嫌疑人!”
闻言,我将墨染往边上轻轻一推:“表兄,你自己回去吧。”
“你何必纠结于此,朕知道你不会做出这些事来。”墨染叹一口气,“你怎么就不愿意相信朕从未怀疑过你?”
“你信我,可旁人不信。”
我意有所指,正巧说到这句话时,顾靖轩刚好走进来,完美的落入他的耳里,他不由皱起眉头。
我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理一理,你说不是你做的,你可有证据。”顾靖轩冷冽的说。
我冷笑一声,用着听出情绪的语气说:“我若有证据,还会在这里待一晚上?”
顾靖轩被堵得一时接不上话,好半天才说:“可你死活不愿意承认。”
“顾靖轩!就算你是她的丈夫,也没资格说她一句不是!”他话音一落便被墨染冷斥道。
我顺着墨染的视线看向顾靖轩,只见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冷漠得很。
他向来不愿意信我,他既认定一年前是我让人玷污叶瑶儿,如今定然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我动手推了丽妃。
在他看来,我害人的手段信手拈来,对我而言并不算难事,说到底还是他不愿意给我任何一丝信任。
我深吸一口气,掸了掸身上的灰,面无表情地说:“亦如一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你能找到我伤害丽妃的理由,还是你能解释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我推倒在地的理由?”
我走到顾靖轩的跟前,抬手指了指他的心口:“你扪心自问,你怀疑我到底有没有事实依据?”
我转过身,走到长凳上坐下,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表兄,我愿意等你将此事查清,大不了便是死在这地牢里头。”
“你放心,朕会给你一个真相。”
墨染最终没能将我带离地牢,却是让人守在地牢里照顾着我,他到底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那阴冷又潮湿的地牢里待着的。
-
夜深沉,清冷的月光从地牢的小窗射进来,我抱着双膝靠在墙上,眼神恍惚没有一丝焦距。
忽而,我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顾靖轩满身戾气的站在我的面前。
“柳雨岚,你告诉我,一年前到底是不是你将本侯好不容易找到叶瑶儿的消息斩断?”
我怔住:“你在说什么?”
顾靖轩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将床上的我揪起,我的挣扎却总是抵不过他的力量。
顾靖轩红着的眼眶死盯着我噙着泪水的眸子,冷笑一声:“少在本侯面前装可怜,这世间怕是只有皇上吃你这一套!”
我抬手抓着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使得自己有一丝喘气的机会,忍着难受说:“顾靖轩,你若不信我,我又何须解释?”
我讽刺一笑,我的解释又有何用?
顾靖轩望着我没有表情的脸以及眼底噙着的笑意,越发激起他的怒气,他粗鲁的将我甩到地上:“若非叶瑶儿无意中说起,本侯依旧被你蒙在鼓里。本侯怎么也没想到曾经活泼天真的小姑娘竟会变得如此残忍。”
可他不知,那个活泼天真的小姑娘早已被他斩杀。
这一年来他与我虽从没有夫妻间该有的相处,可他从未亏待过我,他甚至愿意一直信守承诺的照顾我一生。
“你既然恨我厌恶我,当初为何要娶我?”
我含着泪水的眸子看着他,我心里依旧有一丝渴望,只要顾靖轩对我还有一丝怜悯,我便能将此当做希望。
然而,那人的希望从不给我。
他猛地加重手上的力度,可抓的不再是我的衣领,而是我的雪白的脖子,只肖再加大力度,眼前的人便会死在他手上。
他的眼里充满恨意,被他捏着的我却一声不吭,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顾靖轩冷酷无情一笑:“若是知道你是这般蛇蝎之人,本侯就算是摘下宣平侯之位也绝不会娶你!”
呵!
我心如死灰,心口像是被刀绞般疼痛,雪白的脖子被捏出一道红,差点窒息的我依旧一声不吭。
我的肺里又翻涌上来一股沉闷感,我低头看着胸前绽开的血画,凌乱的呼吸声在这一方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靖轩,我愿我此生从未爱过你。”我干枯的嗓子发出细微却又粗哑的哀嚎,随之便倒在他的怀里。
他怔住:“柳雨岚!”
他以为这是我的计谋,可再怎么喊,怀里的人始终没再有回应。
就着月光,我的脸色跟死了一般苍白。
……
我醒来后,顾靖轩却不是第一个进宫看我的人,相反倒是叶瑶儿借着他的牌子进了宫。
“我只是想来看看侯夫人,为何不让我进去?”
我在殿内喝着药,耳里却听到叶瑶儿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可我却听而不闻,喝了药,从香秋手里接过蜜饯赛到嘴里。
“夫人,景苑那位进宫要见您,见是不见?”香秋听着殿外传来,语气却有些许的不悦。
我挪动着身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将嚼碎的蜜饯吞下后才丢出四个字:“聒噪,不见。”
两日后,赵国使臣来访之日。
我本不愿进宫,可皇上的旨意是各大臣携带家眷一同进宫替赵国使臣接风洗尘,使得我不得不进宫。
“赵国为何突然派使臣来访南楚?”进宫的马车上,我偏头问特地到柳府接我的顾靖轩。
后者并不意外我会问出这个问题,到底是国舅的女儿,与其他妇人不同,哪怕是朝中政要我也能聊得上一二。
“谈判。”
顾靖轩不紧不慢的丢出两个字。
闻言,我眉头微微一紧,越发的衬得出我眉间的花印。
“所为何事?”
往日,柳如海还在世时,常会与我谈论带兵之事,偶尔也会聊起朝中大事,可如今我知道的也是寥寥,自然要多问一句。
顾靖轩却说:“女子不与朝政。”
见顾靖轩这般抗拒,我索性便什么都没再问他。
一路到皇宫,两人尽是无言。
丽妃小产,身体尚未康复,并未出席此次宴会,这倒是让我松一口气,我不想与丽妃正面相对,更不想把脸丢到赵国使臣的面前。
我丢不起这个人,南楚国更不能。
-
“来,让我们举杯欢迎赵国使臣来访南楚。”
墨染站起身来,手里举着酒杯,冲着台下一扬,台下的大臣们紧接着举起酒杯应和着他。
他才将酒杯凑到嘴边,还没有喝,便听到赵国使臣廖羽开口问:“南楚皇上,为何不见您的皇后出席,莫不是您觉得我们不配见一见您的皇后?”
廖羽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色瞬间一变,谁人不知南楚国皇帝登基两年多,却并未立后,这廖羽这会儿突然提及此事,怕是来者不善。
“朕尚未立后之事赵国竟不知?”墨染顿下手中的动作,顺着声音看向廖羽,浅笑道,“想来也是,毕竟南楚地处偏远,跟赵国离得更远,消息没传到倒也正常。”
他一句话便轻松的将此事揭过去,可独独廖羽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他紧接着问:“都说南楚盛产美人儿,这么多美人儿就没有一个入得了您的眼?”
没等墨染开口,他忽然抬手指向我的方向:“我瞧这姑娘就不错,想来你们南楚像是这样的美人儿不少吧?”
只想当个摆设物品的我突然被点到名字不由得一怔,下意识的偏头看向顾靖轩,后者却一脸平静,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使臣有话不妨直说?”
“没什么,我只是觉着南楚美人儿居多,若是回赵国时能带几个美人儿回去献给我们皇上,这对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有很大的帮助,南楚皇上您觉得呢?”
廖羽倒是一点不客气,直接把他的目的说出来,可他万不该拿我打比方。
南楚大臣们似乎察觉到墨染欲要发怒,正要站出来圆场,却在此时听到顾靖轩说:“南楚美人是不少,廖使臣偏生看上本侯的夫人?”
闻言,廖羽装作一副很意外的模样:“失敬,我竟不知这位姑娘竟是平宣侯的夫人。”
他似讽刺的开口,用的是‘姑娘’二字来形容我。
他目光大大方方的在我的身上扫量着,并没有任何避忌,开口便是:“侯夫人果然美丽动人。”
顾靖轩没说话啊,倒是我站起身,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地说:“多谢夸奖。”
我坐下后,才听到顾靖轩低声说:“你没听出他是故意的吗?为何还要回应他?”
我没从顾靖轩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却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得出他的不悦,饶是如此,我还是要说。
“我若不回应,你觉得表兄会任由他胡说八道?”
言下之意:你能忍,但我表兄不能。
更新时间:2024-09-14 23:2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