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中偶尔传来的几声婉转动听的鸟鸣,在远处的村落里响起了阵阵雄鸡的报晓声中,
被慢慢打破……远处,翠绿的山峦和盛开着各种颜色斑斓的野花的田野,
好像覆盖着一层白色柔软的绒毯一样的,
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云雾之中…我和老抠带上他做的5瓶假酒和假药水,
老周背着枪二宝子前面开路,我们就离开了山神庙,向不远处的镇子走去。
我们几个人沿着一条东西方向的乡间土路向东走了不久之后,
道路尽头那被晨雾笼罩的镇子的轮廓,便渐渐呈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我紧裹着身上破旧的军装,抵御着被晨风夹带而来的那阵阵凉意,一边低头走着,
一边看着我脚上穿着的,这已经记不清穿了多久的破布鞋,
回想起自己当初弃笔从戎时的那副义愤填膺相,和在征兵站里的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说,
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和委屈。想到这里,我苦笑着抬头又看了看,
唉…天边竟然还挂几分的阴霾,估计我们回来的时候还免不了…挨顿拍啊!
但这…对我几个人来说其实不算啥事儿,原因是在我们的心里,就算天马上要塌下来了,
也没有我们下一顿那没着落的饭重要。又走了不久之后,
我们就到了小镇…这个小镇叫“榜眼镇”,据说好像这个镇在乾隆年间出过一个榜眼,
因此而得名。因为是在中缅边境,所以镇子里除了住着中国人外,
还住着很多少数民族和少量的缅甸人。不过,虽说这镇子的名字挺秀气,
但这里的民风可不怎么淳朴,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彪悍。我曾经就因为饿的实在难耐时,
偷一家农户的鸡,结果被人家逮住后用绳子套在脖子上拉着游街暴打过。
这个镇子原来人口其实并不多,但因后来战争爆发后,
随着大量从北面退下来溃兵和从南面逃难回来的华侨涌入这里,
竟让这个几百年来一直人丁不太旺的小镇,空前的繁荣起来了。
………………去招兵站打听消息的这种事儿,由二宝子和老周负责,
我则跟着老抠赶往二成子的店。说是店、其实就是一个镇子边上的破落农家小院,
在临走到门口的时候,一条拴在门边的土狗便“汪、汪”的向我们俩狂吠了起来。
老抠顺手向它扔出他昨天摆弄的那个兔子骨头后,
那货便叼着骨头屁颠屁颠的跑到一边哼唧着啃去了,然后我和老抠便进到了院里。
“谁呀…谁来啦?”一个好似从破破锣中传出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传来。
我们俩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二成子正蹲在这个院子的角落里拉着大条。“哎…你这人,
你这人怎么窝吃窝拉的。”老抠面带一脸歧笑的,撇着嘴向那位说道。
“哎呀…老哥你们来的正好啊,你有纸没有?”二成子面带一脸痛苦的表情蹲在那,
一边向我们伸着手,一边向站在我身边的老抠说道。
二成子就是老抠嘴里的那个二宝子的老乡,不过他具体是东北人那里的人我不知道。
他30多岁,一副矮矬的身材,短脖子大脑袋,我实在想不明白他的这尊容,
是怎么在这等乱世,竟然把自己养得肥肥胖胖的。
不过据他自己说:他原来是在上海滩的一家夜总会看场子的,后来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
就退隐江湖了。不过据我对他的印象和举止上判断,我怎么看以他的气质和卖相,
怎么像是一个在妓院给那些妓女做伙食饭的厨子。良久………“哎呀我说…老抠啊,
你昨天跟我换那酒的劲也忒大啦,把我都喝上头了,这家把我这脑袋给疼的…哎呀!
”二成子干完他那活后,走到我俩面前一边捂着他那胖脑袋,一边不住的向老抠抱怨道。
“我不是告诉你好几遍了嘛,那米酒后劲可大了,你要尝得少喝点要不容易上头。
你看我这又带来五瓶,你要是闲劲大我找别人换去。”老抠说完,给我使了个眼色,
便假意的回身就要领着我往外走。“哎、哎、哎…老抠儿,你瞅你这死出,
咋说说就急眼啦哪,兄弟我这不就随口说这么句吗,你瞅你这出,你说你要换啥吧。
”二成子面带一脸和气生财相的,急忙拽住老抠向他说道。
“我这5瓶米酒…换5斤盐30斤杂粮,对了、你这有没有医用酒精了,
我有个兄弟脚扭伤了。”老抠看了我一眼后,扭回身向二成子说道。听完老抠的话后,
二成子一边搓着他的两只胖乎乎的手,
一边面带一脸为难相的向老抠说道:“那个杂粮就剩10多斤了,
要不你们就多拿两瓶酒精得了。”“我呸…你咒我们都扭脚是不是,
我们要那么多那东西什么用,那就给我们就换3瓶米酒。”老抠晃着脑袋说道。“那好吧!
”二成子说完,转身就进了这个小院的一个偏房里。
过了一会儿……二成子把一瓶酒精和一个袋子交到了老抠儿手里。
老抠儿边接酒精和袋子边向二成子说道:“对了…二成子你那狗就那么拴在外面,
就不怕让人给偷了去啊,赶紧牵回来得了。”“没事儿…就在门口拴着,
谁能给偷了去那可就神了。”二成子话刚说,向我俩摆了摆手后,
就马上又面带一脸痛苦相的,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一阵小跑的到刚才他蹲的地,
接着干他的活去了。“那你先忙你的吧…咱们明儿个见。”老抠跟二成子说完后,
我便跟着他转身出了院子。我们俩走出二成子小院的门口时,
拴在门口那条刚才见了我俩还乱吠土狗,因吃了老抠那加了料的兔子头骨,
此时已经四爪朝天翻着白眼的倒在了院子门口。老抠回头偷眼往院里看了看后,
伸手把他手里拿着的酒精和布袋交到了我的手里,然后他快速跑到那条已经晕死过的狗跟前,
它撒腿就跑……说实话…在我内心深处其实是非常鄙视和讨厌老抠这种做法和老抠这种人的,
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自从和他在一起后我确实很少再挨过饿。所以不管他干什么,
虽然在潜意识里我很反感他的行为,但在行动上基本我每次都主动的昧着良心当了他的帮凶。
从二成子那里出来后,我和老抠便带着从换回的物品和那条狗,先回到了山神庙。
之所以不一起回来,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
这么做是为了预防如果我们当中某个人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后,万一被人逮住了的话,
还能有人在外面设法解救一下。架上破锅生了火后,
我一边给狗扒着皮一边向老抠问道:“石哥…为啥你不多换几瓶酒精回来兑酒啊,
二成子不是主动要和你换的吗?”“哼…我要是和他再多换一瓶,
咱们今天就得啥都拿不回来。”老抠儿一边低头挑着他用假酒换回来的杂粮里的沙子,
一边从鼻子里往外哼气的向我回答道。“啊…那是为啥啊?”我疑惑的向老抠问道。
老抠又拿着今天因为偷狗,我们而没有卖出去的药水看了看说:“二成子…那小子,
你别看他长得跟头猪似的,其实他比猴都精,我估计他已经怀疑了那酒有问题,
故意要试试我,所以我才那么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石哥你老真是久经世故,
精明过人哪!”我用一脸既献媚又佩服的表情向老抠说道。那二成子再精,
也没有算计过你这个老狐狸呀,我心里这样想着。“石哥…你说二宝子他们俩现在还没回来,
会不会让人给骗进那个征兵站里?”我一边往锅里下着卸成块的狗肉,一边向老抠儿问道。
“放心吧…绝对不会的,要是老周他自己去倒有可能会被骗进去,就二宝子他那脑袋瓜子,
都能把里面的人给骗出来。”老抠又坐到我身旁,一边往锅下添柴一边说道。
大约过了有不到时后,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二宝子和老周穿着被雨打湿的衣服,
缩着膀子从“山神庙”外走了进来。“哎呀…我地妈呀,可算他妈地到家啦,
哎…啥味这么香啊?”二宝子进到屋里后,用他那个招牌式的嗓音先来了这么一句。
喊完这嗓子后,二宝子便赶紧脱下他身上被雨打湿的衣服,
坐到燃烧着的锅灶跟前开始烘烤起了他那破衣服。而老周进屋后,
则先把他肩头上的枪给摘了下来,然后他又从腰上胯着的,
他那自己用兽皮制作的皮制弹袋里掏出了块保存的干燥的布后,
便开始坐在锅灶前仔细的擦拭起了他的那支破步枪。“你们可算回来了,
对了…你们打听的咋样,有啥眉目没有?”老抠看了看正低头擦着枪着老周后,
向那正在自顾自的烤着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的二宝子问道。……………二成子忙活完后,
拿了半个窝头后便走到了小院门口,准备喂喂他的看门狗。可等他走到了门口一看,
呀嗬…乐子大了,狗没了不说,怎么还换了一位爷儿蹲在这避雨。
二成子疑惑的向蹲着的那位爷的背影看了会儿后,走到他身后,
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说道:“哎…兄弟,这风凉,要不进我院里避避雨吧!
”二成子的话说完后,只见背着他蹲着的人,在听完他的话后,身体先不自觉的一颤。
良久之后…他又面带一脸既狐疑又惊讶的表情,慢慢的扭回头看向了正站在他身后的二成子。
而当二成子看清蹲在他面前,扭回头看向他的人的面容后,
也是被惊得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两人便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同样的一句:“是你!
”
更新时间:2024-09-19 16:4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