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琳甩开手,狠狠剜了我一眼。
叶昼不放心我,摸索着走到我身边。
孟琳不怀好意地开口:
“早已听闻叶小将军在战场上的神威传说,如今就算没了双眼,也能打马球吧?”
我挡在叶昼身前:
“孟琳,你休要得寸进尺!”
我转身想拉叶昼离开,他却岿然不动。
孟琳又开玩笑似的说:
“不打马球来这里做什么,平白给我妹妹丢人了不是。”
我想制止,叶昼却隔着袖子拍拍我的胳膊,叫我安心。
我诧异地看着他,马上明白过来。
这位小将军还真能打。
孟琳叫来了江尧,在叶昼的敌对阵营,势必要出了这口气。
开局时小将军落了下风,孟琳摇着扇子,在我耳边笑道:
“必赢的局,看起来确实少些意思。”
我暗笑,确实是必赢的局。
小将军在马球场上没输过,就算看不见,他也早已对球场的陈设了如指掌。
不过对手是新的,他前半场还需要细细揣摩对手,不急于进攻。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如我所料,小将军完胜,下马时,有一同比赛的公子前去恭维。
孟琳黑着一张脸,却不敢对江尧发作。
匆匆忙忙跟着同样不服输的江尧离开,还不忘凑到我身边恶心两句:
“可不止他的眼睛,他的背上,胳膊上,那些伤疤密密麻麻像蜈蚣一般,恶心的很!”
“不过恰与妹妹般配呢。”
我与叶昼不久后也告辞回府。
虽赢了马球,叶昼一路上依旧冷着脸。
我早已习惯叶昼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并未放在心上。
回府后,我翻看着这些时日我聘的女掌柜阿黎送来的账册,一边核算一边心中欢喜。
不愧是我苦苦寻到的掌柜,果然是有头脑的。
我想到前世那位神医,似乎将至京中。
商铺每日接触众多来客,最好打听消息。
我又提笔给阿黎写了封信,让铺中人帮忙留意着神医下落。
近来叶昼在我的监督下日日用药,虽没有好转,好在没有更糟。
封好信封,一旁看书的叶昼不知何时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对上我的视线,他扭扭捏捏地问:
“确如你嫡姐所言,我自幼长在边关,身上满是疤痕,你会害怕吗?”
我淡然地摇头:
“这只能说明,你拿自己的身躯保护了万千百姓。”
他自然听过很多这样的话,心中应当早已毫无波澜。
可我却发觉他悄悄熟透了的耳尖。
我想,大概是因为。
我是他的妻。
不过短短两个月,我便又开了一家分店。
阿黎一日照例来送账本,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急冲冲地说神医有下落了,就住在京城外的闵天山。
只是神医性子古怪孤僻,不愿意轻易出山救人,只有诚心者才能感动他。
我禀告婆母此事时,那位将军夫人严肃又动容地看着我:
“闵天山野兽横行,地势复杂,你一个小女子如何能行?”
将军夫人对我的态度一直是平平淡淡。
本来求娶的是嫡姐,她以为是我这个庶女贪图将军府的荣华,使了诡计嫁进来。
虽看不上我,却也没有为难。
如今我提出为叶昼寻医,她才仔仔细细打量我,生出几分敬佩。
良久,取出一个装满金子的荷包给我,温声叮嘱我,万事小心。
我稍作乔装,赶了一天路,在落日时分才来到闵天山脚下。
我将马车寄存在山脚下的农妇家中,留宿一晚。
次日清晨,独自上山。
传说闵天山上有吃人的妖怪,所以山腰有一座闵天寺,正是为镇压妖兽。
神医暂住在寺里。
我本不必冒这趟险。
只是前世我被丞相夫人打得奄奄一息,扔到烈日之下时,是路过的小将军让下人给我送了一壶水,才保住我的命。
若我明知他的眼睛还有救,却不付诸行动,如何对得起他保护的百姓?
如何对得起他救过的,曾经的我?
更新时间:2024-09-19 17:3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