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安是桑榆自己挑的的夫婿,唇红齿白,沉默寡言的少年郎,一笑怕是连冰雪都要融化了。
可是咸安不常笑,通常都是一副斯文秀气的样子。他皮肤很白,起码在男子里面算是白的了。
桑榆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男子长的那么好看,眉毛眼睛,甚至连微表情都能做到自己心坎里去。只要一看着他,甚至能和他说上一句话,桑榆就高兴。
桑榆喜欢咸安,喜欢的大胆热烈,喜欢到周围人都知道了。但是没有人笑话她,人们都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桑榆住在陌上,河边的一座小屋,原先和叔父相依为命,后来叔父去世了,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桑榆的叔父是当地的巫医,既能占卜也能看病,同时还在乡校里面教书,附近的乡人都受过他的恩惠。
桑榆耳濡目染,继承了叔父的衣钵,继续给乡人看病,偶尔也会占卜,但她不常做。
叔父病重时,学生们常来探望。可惜病魔无情,叔父还是在年底过世了。
槐序伤心也难过,但终究无计可施,只能慢慢接受。
探望的学生中就有咸安,他住在槐序家后面一带的房子里,离乡校不远。
他每天步行到乡校的时候,都会经过槐序家门前。
槐序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呢?大概是他每次都心无旁骛的从她窗前经过的时候。
咸安是个很认真的人,他的注意力永远只集中在他感兴趣的东西上,对其他一切都能做到视而不见。
同窗很多时候会觉得咸安无趣,但细细观察他其实是个很内敛的人。尤其是他一笑的时候,仔细看会有一种豁朗的感觉。
桑榆喜欢他做什么事情都认真细致,而且待人接物很有礼貌,起码面对她的时候是这样的。
祁是个小地方,没有那么多规矩和束缚,只要家里人同意,女孩子也可以送到乡校读书。不过是识得几个字,也并不指望她们为官做宰。但男孩子不一样,家里对他们的要求会高一些。
咸安虽然有一副好相貌,在旁人看来却过于木讷,比起那些能说会道的男孩子,他在女孩子中间就显得不那么吃香了。
桑榆默默观察着他,听他的同窗们说起他的情况。偶尔他经过时抬眼看向桑榆,可能只是某一个瞬间。但这都让槐序更加确定,自己喜欢他!
叔父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桑榆一个女孩子会吃亏,想要给她找个夫婿照顾她。可惜天不假年,还没等他了却心事,就命赴黄泉了。
桑榆知道叔父的心病,那段日子明里暗里的提过几回,可是这种事情急不得啊。上哪去找个那么合适的人呢?叔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放心不下。
桑榆知道叔父的良苦用心,也开始默默打量自己的夫婿人选。毕竟家里已经没有长辈了,婚姻关系自己的一生,不能草草了事,总要找个良人才行。
桑榆人长的不错,性格也温柔,爱笑,还懂医术。叔父在世时就有很多人提亲,都被桑榆拒绝了。
桑榆很有点理想主义,她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因为桑榆家离乡校很近,乡校里的男女学生有时候会一起过来找桑榆说话。咸安有时候会跟他们一起过来。
桑榆总是在一群人中默默的观察着咸安,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猜测着他大概是个什么性格。
咸安大概也感觉到了,他注意到了桑榆格外关注的目光,看向他时那一双永远盛着笑意的眼睛。
咸安平整的嘴角会微微翘起,低头间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微笑。
桑榆很喜欢他的笑容。他安静细致,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的,一丝不苟。交代给他的事情可以很放心,不像其他同龄的男孩子,做事情毛手毛脚,还油嘴滑舌。
叔父在时,偶尔会教他们如何辨别草药,如何蒸制晾晒,只有他做事仔细,不用别人操心。
如今叔父走了,治病行医成了桑榆的事情。偶尔会有人过来帮忙,多是乡校的学子,看他们打打闹闹,日子过的也快一些。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桑榆却有些犯了难,难不成就这么直挺挺的告诉他自己心悦于他,问他愿不愿意娶自己?
可这样是不是太直接了些,万一被人拒绝岂不是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桑榆决定还是要保守一些的好,免得打草惊蛇,把人吓跑了可不好。
天降大雨,几个人路过桑榆家避雨,但雨势久久不停。耐心耗尽,他们决定冒雨跑回去,临走之前向桑榆借伞。
同行的有三个人,家也不在一个方向。桑榆家里只有一把雨伞,她拿起来毫不犹豫的递给了咸安。
另外两个同伴哀嚎着桑榆偏心,只有咸安笑笑不语。
他接过伞,却没有急着走,就站在桑榆家门前笑着不说话,直直的看着桑榆。
桑榆也笑,两人站在一起看着刚才还在哀嚎的两位你推我搡的在雨中渐行渐远。
咸安摸摸鼻子,想不出要怎样起一个话题才好。但他不想走,看着桑榆温柔含笑的脸,他想这雨下得久一些也无妨,这把碍事的伞他也不想用它。
咸安和桑榆年纪相仿,但咸安家不在这里,他是一个人来这边乡校读书的。
桑榆看看外面的天色,再看看咸安,想着快要吃晚饭了,他可怎么吃呢?应该没有人给他做吧。
“你平时怎么吃饭?”桑榆问道。
“嗯,平时会有个老媼照顾我们的起居,我们按时日付给她报酬就好了。”
桑榆点点头,原来如此,“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吗?”
咸安点头,“有,还有几个我们一起读书的。”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先离开。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桑榆问道。
“双亲,还有一个妹妹。”
桑榆点点头,“雨小了,你要不趁这会儿走?”
咸安也看向外面,一个“好”字出口,抓着桑榆的伞跑向了外面。
桑榆看着雨中的人影,暗叹不愧是传说中的呆子啊。但是自己好像也没出息到哪里去。但是总不能把人留下吧,这也于礼不合啊。
砸砸自己的脑袋,桑榆有些苦恼,自己是不是没把握好机会啊。
但是礼这种东西,界限本就很模糊。发乎情止乎礼的那一套,要真照着做了,那人得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的心意啊,恐怕连黄花菜都要凉了。
桑榆想着,既然是自己先喜欢的人家,总要积极主动一些才好。
桑榆日常也会上山采药,不过她不敢去太远的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只能在附近转转,怕深山里会有野兽出没。
乡校的课业并不繁重,学子们会有假期,也有闲暇时间自己支配。
咸安经过桑榆门前的时候,桑榆鼓起勇气喊住了他。
“我想去后山采药,但我一个人有些怕,你能陪我一起吗?”
咸安转身,垂眸答应了下来。
桑榆松了口气,好在是答应了。她兴奋的在原地转了个圈,真好!第一步成功了。
桑榆收拾好东西,咸安在外面等着她。桑榆有些开心,脚步轻快的向他跑过去,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咸安也笑笑,接过桑榆肩上的背篓背了起来。仔细看的话,咸安的耳朵根有点红,就连侧脸也有些红红的。
桑榆更开心了,她觉得咸安好可爱,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
遇到咸安之前,桑榆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话多的人。可一遇到咸安,她不自觉的就想跟他说话,最好是能说个没完没了。
好在咸安也愿意顺着她,一路上听她讲,偶尔附和几句。还要嘱咐她当心脚下,在她快要摔倒时拉她一把。
桑榆心花怒放,觉着有戏!
她借坡下驴,借口说累了,想坐下来休息。
咸安摸摸鼻子,没意见。可照他俩这速度,想要采满这一背篓药是有些费劲了。
斜阳下,一对璧人,落日的余晖洒满了全身。
男生站着,女子笑盈盈的坐在他对面,嘴巴一张一翕的在和他说话。
忽然,微风拂过,撩动桑榆的鬓发。桑榆动动鼻尖,想着要不直说算了。
她直直地看着咸安,犹豫着怎么开口。咸安看着她的目光,又忍不住低头笑了。
桑榆皱眉,他笑什么?
咸安嘴角的弧度,不多不少,恰似初生的朝阳一般温暖耀眼。软化了桑榆刚升上心头的些微恼意。
他放下背篓,握着嘴角轻咳了一声,眼里盛着温温柔柔的笑意,对桑榆道:“在下不才,家住卫地,上有父母高堂,另外还有一个幼妹,只是家境贫寒。但我心悦姑娘,不知姑娘可愿嫁我为妻。”
桑榆没料到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睁大了双眼,微微露出些惊讶,接着便是欢喜,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翘起,是压也压不住的笑意。
她好开心,开心到想要跳起来。但面对咸安,她还是要注意一点淑女风度,于是就自以为十分克制的连连点头。可那双眸子里的笑意,似乎能够灼烧到漫天星辰。
咸安看着对面的女孩子,明眸皓齿,脸上的笑灿若星辰,大抵他读到的“诗”里的女子,也比不上她半分。
桑榆放弃矜持,跑过去拉起他的手,笑问:“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
咸安用大掌包裹住手心的这双柔荑,纤巧细嫩,还有一种奇异般的柔软,截然不同于自己的双手。
自己身旁的少女言笑晏晏,问自己是不是知道她喜欢自己。
怎么不知道呢?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慢慢的也知道了啊。
他会心一笑,“你每次总是盯着我看,还会看着我笑,我想最起码是不讨厌。”
桑榆心想,何止是不讨厌啊,自己可是太喜欢他了。他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情,都完美的合乎自己所有的喜好。
桑榆话多,恨不得把所有她觉得有意思的事都告诉咸安。咸安话少,但他会安安静静的听桑榆讲话,而且听的很认真。
咸安认识几种简单常见的草药,桑榆一一告诉他每种草药的功效,两人采满背篓才下山。
分开的时候,咸安拉住桑榆的衣袖,告诉她自己过两天要回家一趟,想让父母上门提亲。
桑榆脸有点红,不似平时大胆,她还有点怕,怕咸安的父母会不喜欢自己。
咸安看出了桑榆的担忧,大着胆子把人揽到自己怀里,低头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父母都是老实的庄稼人,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不过脾气很好。若是知道有这么善良好看的姑娘愿意嫁给我,只会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他的劝慰,桑榆稍微放了点心,只是还是紧张。
目光楚楚的抬头看向他,活像一只求安慰的小兽。毕竟自己双亲早亡,唯一的叔父也已去世。自己这边,是没有任何长辈能给自己做主的。
咸安知道桑榆的处境,更不想唐突了她。浅浅的在额头上落下一吻,算做安慰。
咸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祁地民风开放,青年男女恋爱并不是什么大事,一夜风流之后各自分开的也不在少数。
但他知道,桑榆只是看起来胆子大,实际上还是一个保守的小姑娘,并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
咸安自己也是一样的,喜欢一个人,必会郑重待之,护她一世安稳。
咸安回去之后,桑榆有些魂不守舍。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但总觉得人要有做选择的勇气。
咸安父母听了桑榆的情况后,都很高兴。桑榆的叔父是个很有名望的人,他们相信这样的人教养出来的女孩也一定不会差。
咸安的父母带着人来提亲了,礼品很丰厚,是他们能够拿得出的最高礼节了,足见他们对桑榆的重视。
桑榆如今孤身一人,家里没有能够做主的长辈。但好在叔父在世时人缘很好,在当地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朋友,他们充当了桑榆的长辈,代表桑榆的娘家人,答应了这门亲事。
桑榆再见到咸安,那颗飘浮不定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了。她就知道,眼前人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咸安动作很快,两人的亲事算是正式过了定。但是婚礼,他想要尊重桑榆的意见。
毕竟桑榆的叔父去世才一年,她不想急着出嫁也是有的。但是定亲却是要的,因为他想给彼此一个名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这世道不公,对男子会有诸多宽容,对女子却会尤为苛刻。纵使祁地民风开放,但对女子的议论和挑剔也远胜于男子。
咸安平时看着寡言少语,心思却极为内敛,考虑事情也极为周到,他几乎把桑榆所会面临的处境都替她考虑了一遍。
桑榆也感动于咸安的细腻,她想自己此生应该是得遇良人了。
从此后,两人出双入对,成了陌上最赏心悦目的一道风景。
凡是桑榆采药的地方,都能见到咸安的身影,咸安帮她提着背篓。路不好走的地方,咸安会背着桑榆,等快要到了有人的地方再把她放下来。
咸安读书,桑榆就在一旁安静的温习叔父留下来的医书。两人灯旁对坐,自有一种温馨的氛围。
有时候桑榆外出看诊,咸安就陪她同去。
桑榆想练习扎针,苦于没有合适的练习对象。咸安忍着对细针的些微不适让她拿自己练手。
桑榆不忍心,有些舍不得。可她又没有更好的练习方法,毕竟有些穴位她扎自己是扎不到的。
咸安笑着拉她下手,安慰她道:“你扎自己都能受得了,难不成我一个大男人,还比不过你一个弱女子吗?”
桑榆期期艾艾,扎自己她好歹知道力度和疼痛感,扎别人她怕把握不好分寸感。
但咸安执意想要当她的扎针对象,在旁边鼓励她大着胆子下手。
“别怕,疼我会告诉你的,你扎过几回不就有分寸了吗,不然怎么给别人治病。再说,不扎我难不成你要扎别人吗?难道还有人比你我更亲密吗?”咸安摸了摸鼻子,他很少会说甜言蜜语。这已经算他为数不多的剖白了。
桑榆脸有些红,但心里却有些甜,想着自己以后也算有个家了吧。
桑榆在他腿上扎完针,因为把握不好力度扎出了一点血,她小心翼翼的给他擦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神情十分认真。
看着自己身前蹲着的倩影,咸安脸有些红,他迅速放下裤腿,表示自己没事了。
桑榆收起银针,回头看着咸安不说话。但眼神却温柔的像一泓清泉,里面似乎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
咸安笑了,他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道:“我就知道你是见色起意,好久之前我就注意到你在看我了。”
桑榆嘟了嘟嘴,“对啊,你也就这一副皮囊还算好看。”
咸安又笑,“对啊,若是没有这一副皮囊,又怎么能够抱的美人归呢?”
桑榆不服气,撅了撅嘴,才不是呢!她从来都不是那么肤浅,但喜欢确实很奇妙,那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咸安。
“桑榆,我想娶你,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嫁给我?”
咸安收起玩笑,一本正经的问桑榆。他其实早就想成亲了,只是他不确定桑榆的想法。
如果说桑榆之前只是喜欢,并不确定咸安是否能够托付终生,那现在她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她想要和眼前人过一辈子,今生今世不会有别人。
“那如果我老了、丑了,你还会愿意跟我在一起,永永远远守着我一个人吗?”桑榆问咸安。
咸安站起身,郑重道:“我今生今世只你一人,若有违此言,天诛地灭。”
桑榆走到他身边,笑着道:“我不信上天,但我信你,我信自己的眼光。”
她笑着依偎进他怀里,搂紧了他的腰,小声说:“可以让父母查日子了,我也很想嫁给你,想要有一个属于你我的小家。”
咸安欣喜若狂,高兴的搂紧怀中之人,低语道:“老早就查过了,三月三就是个好日子,不过有点赶,你要准备待嫁了。”说着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两人婚礼定在三月初三,还有两月左右的时间,那个时候天气就要暖和了。
桑榆绣着自己的嫁衣,咸安时不时的偷看她,两人都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
婚礼如期举行,火红的嫁衣包裹着身段窈窕的美人,腰肢纤细的不盈一握。红盖头下的玉人,眉如远山,琼鼻秀挺,唇若樱珠,细嫩娇艳。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
揭开盖头时,众人无不惊叹,连连赞叹咸安好福气。
桑榆缓慢抬头,看向对面同样身着嫁衣的少年郎。
眉目含笑,身姿挺拔,温和有礼,只是侧脸微红,更添一分妩媚。
一对新人在众人的喧闹声中饮了交杯酒,本来旁边诸人还想闹洞房。但新郎新娘都是斯文人,怕是经不起他们的闹腾,只好收敛一些了。
就这样,咸安还嫌他们吵,好容易把他们打发走,才能跟自己心尖上的人说会话。
咸安关上门,笑着走向桑榆,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像是无从说起。
再多的语言不如行动更能抚慰人心,他上前把桑榆抱进怀里,紧紧的。想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属于自己了。
桑榆有些害羞,却仍是紧紧搂住了他的腰,从此以后要以夫为天了,她想她是心甘情愿的。
良久,咸安把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俯身撑在上方细细打量桑榆,新娘妆放大了她的五官,衬得她更加娇艳了。其实不化妆也是好看的,咸安在心里细细的想。
情不自禁的凑下去深吻,恋恋舍不得放开,这是属于他们的良宵。
桑榆也渴望他,双手环上他的脖颈,细细的回吻,唇齿交缠间,意乱情迷。
呼吸开始灼热,气氛逐渐暧昧,咸安克制住理智,攥紧了桑榆的手。
还有一大桌子客人要打发呢,他还不能失礼。安抚的亲了亲桑榆,告诉她自己马上回来。
桑榆看着咸安走出房门,连这么一小会儿也不愿和他分开,还没开始别离就已经学会了想念。
咸安再进来的时候,端了一盘糕点,他怕桑榆饿肚子。
桑榆是真有些饿了,但她有点拿娇,对着咸安道:“你喂我。”
那娇气的模样,很是让人拿她没办法。好在咸安甘之如饴,把糕点端到床前喂她。
桑榆吃了两块便不肯再吃,她晚膳一向吃的不多。
看着她吃,本来不想吃糕点的咸安也想尝一尝了。他把糕点放到桌子上,回身走到桑榆身前,抬起她的下巴,唇覆了上去。
“味道不错,酸酸甜甜的。”
窗前的龙凤烛“啪”的爆了一个灯花,良宵正好,说不尽的缠绵悱恻。
美人香腮带赤,就像那盈盈烛泪,恳求郎君怜惜。
次日一早,桑榆在咸安怀里醒来,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忍着身上的不适凑上去偷了一个吻。
咸安嘴角勾起,睁开眼睛把人压在身下,感受着妻子娇娇软软的气息,低声问她“疼不疼?”
桑榆红着脸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疼。”
咸安在她颈侧拱来拱去,手也不老实,非要试一试,确保她真的不疼了。
大白天的,桑榆推开了他的手,小声说:“还要给父母请安的,起晚了不好。”
听这么说,咸安才放过了她。
咸安的父母都很和气,妹妹也很乖巧,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很喜欢桑榆这个漂亮的新嫂嫂。
咸安的父亲说:“成家方能立业,如今你也成家了,既要和你媳妇好好过日子,也不能荒废了正事,往后一家人还要指望你养家糊口呢。”
咸安看了看桑榆,又转头跟父亲道:“儿子正想跟爹说,想去云梦山求学,云梦的鬼谷先生儿子仰慕已久,很早就想去了。”
桑榆心下一惊,抬头诧异的看着他,自己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个打算。
老爹也皱着眉头,“你如今刚成亲,难不成就要把你媳妇一个人扔在家里,这像什么话。”
咸安的娘亲也有些担忧的看着桑榆,生怕桑榆因为咸安的话不高兴。小妹妹怔怔的看着一家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哥哥要走了吗,而且不带嫂子吗?
咸安看着全家人的反应,放下筷子道:“我想要桑榆陪我一起去,若云梦山中不能住,就在附近租一所房子。”
咸安老爹这才慢慢地点了点头,看向桑榆道:“孩子啊,苦了你了,你愿意去就去,我和你娘在家里也没什么可让你操心的。若是不愿意去,留在家里等咸安回来也是一样的。”
桑榆看了看咸安,又看看二老和妹妹,笑着道:“媳妇是愿意去的,只是不能在爹娘跟前尽孝,希望爹娘万万保重好自己,我和夫君也就能赎回一点罪孽了。”
咸安娘拉着桑榆的手笑道:“你愿意就好,嫁到我们家委屈你了,咸安若是敢不好好待你,我非揭他一层皮不可。”
桑榆笑着回应:“多谢娘亲护着,咸安待我很好。”
陌上柳条春,新发的嫩芽泛着淡淡的鹅黄色。两人共同走在田间陌上,桑榆有些不高兴,虽说自己在饭桌上是笑着答应了,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不提前跟自己商量就擅做决定。
咸安知道她不高兴,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袖子道:“你别生气,不是不跟你商量,只是每次见你都忘了,总想别的事情去了。而且我知道你不会不答应的,下次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桑榆没想真跟他生气,就是觉得他不重视自己。
咸安想了想,又道:“原先没打算这么早跟爹娘说的,本想先跟你商量,结果今早上爹问了,所以才说的。”
桑榆转过身去,气哼哼道:“现在多好!不用商量,你直接决定了。”
咸安低头不说话,气氛有一点沉默。
桑榆又生气了,“呆子!谁理你!”说着转身跑远了,回头看咸安没追上来,又朝廷招手。
咸安跑过去打量着她的神色,有几分忐忑,“你又不生气了?”
桑榆用手抿了抿被风吹乱的鬓发,笑着道:“气啊,但你下次要记得,我生气的时候你要哄我,不能不说话,你哄哄我我就不生气了。”
想了想又道:“你知道吗?你有时候很犟,不懂的怎么哄人,要吃亏的。”
咸安看着她笑:“可我做错了,哄哄你你就能不生气了吗?那我以后经常惹你不开心怎么办?”
桑榆故作凶狠得对咸安道:“以后不准惹我生气!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咸安大笑,觉得桑榆这是嘴硬心软。
时光如逝水,在鬼谷门下求学三年,咸安回到楚国,到楚国令尹门下做事。
桑榆生了一对龙凤胎,刚满一岁。咸安早出晚归,只有婆母和小姑子帮着自己照看孩子。桑榆偶尔还是会去行医,她的医术已经小有名气。
看着城南陌上青青的杨柳,想着还未归家的丈夫,不由轻轻地感叹:“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楚国和吴国打仗,楚令尹忙着调兵遣将,战略部署,就连咸安,也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楚国上下充斥着一种紧张的氛围。
桑榆翻着医书,逗弄着两个孩子,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咸安归家的日期。他们成亲至今,这是分开最多的日子了,思念如醇酒,越酿越浓厚。
不知道咸安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念自己。
她摸摸孩子的小脸,“你们想不想爹爹啊,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
咸安稳重多了,比当年的少年郎更多了几分成熟,心思更加缜密。当之无愧的成为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孩子的爹,她的丈夫,父母的依靠。
桑榆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地好眼光,果然还是要先下手为强啊。
更新时间:2024-12-12 17:12:41